蛇是一种很古怪的动物，不少人敢直面狮子老虎这些凶兽，可对这种还没有一条胳膊壮实的玩意却敬而远之。
有一种说法，如果谁家的小孩被蛇缠住了脚脖子，三*七魄是准有一个会被勾走。这孩子往后就算不傻，也得是个缺心眼。因为他*魄不全。
另外，还有人说蛇这东西就算被砍成几段，只要接着地气再遇上打雷，它就能再接回来。
今天咱们讲的这个故事，多多少少跟蛇有那么点关系。
1
孙家老太太死了，被自己的胳膊勒死的。
事儿发生在昨天，那是孙家老爷子入土十二年的死忌。孙老太太带着儿子儿媳还有小孙子，一家四口去坟前上香。
那是一片公共墓地，但是他家这坟比别家修得都大。说来这孙老爷子早年在地面上也算是一号人物，黑白两道都有些朋友。老爷子去世时候那场白事，办得也是极为轰动。
只是近几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这一家子运势急转，有点祖产也都花干净了，只剩下一个老宅子。万幸老爷子死前把儿子安排到巡捕房当差，算是给这一家子留了口活气。
来到坟前，几个人插好香烛，将供品摆放停当，手中各捏着三炷香，并排站好，一躬到地，再躬到地，第三个躬眼看也要到地。
这会工夫，就仿佛是从这坟里头吹出来一股子阴风，把坟前那两根白蜡烛一齐吹灭，老太太手里的香也跟着折成两节。再看手里剩的，正是两短一长。
看过《僵尸先生》您知道，“家中出此香，必定有人丧”。可这几口人还没顾得上想这些，一抬头，就看见一条儿臂粗细的大黑蛇正盘在老爷子的墓碑上。
这墓碑宽有两尺半，黑蛇在上头绕了一匝半还富余个尾巴。拳头一样大的脑袋就搭在墓碑顶上，看那样就好像正瞅着这几口人笑呢。
蛇会笑吗？别的蛇可能不会，但这个会。
几个人就觉着浑身发凉，好像几十条小蛇正顺着裤管往衣服里钻。老太太当时就昏死过去，儿媳妇把小孙子抱在怀里，娘俩抖成一团，这小孙子还哇哇地哭了起来。
唯独这大儿子，到底是巡捕房的差人，从腰里解下警棍照着那蛇脑袋就砸了下去。按说要是真把这蛇砸死在墓碑上，那是对先人最大的不敬。可这会也管不了这么多，一棍子砸下去，直接手臂发麻，定睛再一看，蛇不见了。
可是，这六寸多厚的墓碑竟让他给砸出一道裂痕。哐当一下，小半块墓碑就好像那山上的滚石一样掉在地上。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巧，老爷子的照片正好被撕成两半，一半还在那儿立着，另一半掉在了地上。
至于说找人修墓碑，下打蛇药这些都不必细表。单说这几口人回到家里，大儿子就看出老太太有些不对，中午老太太吃了两口东西就回屋了，还特意嘱咐儿媳妇，晚上不吃饭了，不用叫自己。
这一夜无梦，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，大儿子早就已经出门上班，小孙子也已经送去上学，儿媳妇买菜回来，发现自己这婆婆还没起来。心下觉着奇怪，放下菜篮就去敲门。
咚咚咚几声无人应答，儿媳妇双手一推这门就开了。往里一探头，婆婆正在床上躺着，可走近这么一看，老太太死了。这还不算，儿媳妇差点没吓死在当场。
2
就见老太太面色发紫，双眼暴突。左臂高举伸向半空，仿佛是要捉住原本飘在这的什么东西。一条右臂从脑袋后头绕过来，整缠住脖子一圈。而且不知何故，这胳膊从胳肢窝一直黑到指甲盖，隐约还泛着鳞光。
这儿媳妇跌坐在地上缓了能有半分钟，蹭地窜了起来，兔子似的跑到巡捕房找自己老公，顺便还把法医给找了过来。
这老太太死得着实古怪，怀疑是有人谋杀。可是勘验现场，除了老太太自己和今早儿媳妇进出之外，没有别人留下的痕迹。最后法医验尸得出个结论，老太太是窒息而死。
勒死她的不是绳子，也不是别人的手，正是她自己那条发黑的右臂。而且法医还发现，老太太的两条腿不知为啥，居然麻花似的拧在一起，在最后两个脚心还对在一块。乍一看，就好像大蛇的尾巴。
有道是“好事不出门，坏事传千里”，不到两天，老太太古怪离世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。有那些个嘴碎的，还编出各种故事，说什么是原来孙老头子做了见不得人的事，就报应在他老伴身上。
这孙家大儿子可是个脾气暴躁的主，如今在巡捕房里也有些威望，平时也总有几个小子孙头儿前孙头儿后地跟着他。
听见有人议论自己亲娘，当时就领着几个小兄弟上了大街，但凡见着有人嚼舌根，不论男女先是一顿暴打，跟着就当嫌疑人押回巡捕房，不舍下几块大洋甭想出来。
如此两天，街面上果然再没什么动静。可是这老太太既然定性不是他杀，那就得赶紧下葬发丧。按着规矩，停灵七天是少不了的，这位孙头儿也跟上头请了长假。
头几天他这家里几乎就没断过人，给老太太磕头上香的络绎不绝。一直到了第六天才算消停下来。
到了晚上，孙头儿和媳妇要继续守灵，就让小儿子回屋先睡。按说这两人互相壮胆，死者又是自己的亲娘，本不应该有什么可怕的。
可是说不上为什么，孙头儿总觉得这屋子发阴，看见火盆里只剩下一撮纸灰，他就又跪在门口烧了几张纸钱。眼瞅着火苗把屋里照得通亮，他心里才算稳了一点，扶着门框就站了起来。
按说他这动作也不是很大，可还是带起一股子风，刚巧把盖在他娘身上的白被单掀起一个角来。
老太太那张脸当时就露了出来。前文书交代过，老太太死的时候面色发紫，双眼暴突。可这会儿，老太太整张脸已经变得一团漆黑，眼窝深陷，两个眼珠显得更加突兀。但是，瞧不见黑眼仁，只剩两俩白眼球。
仔细再一看，白眼球中间还有一道竖着的黑线……
3
老太太这张脸刚露出来，孙头儿那媳妇就嗷一声怪叫，险些没昏死过去。孙头儿也看出她吓得够呛，就让她去陪儿子，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守着。
等媳妇回了屋，他把那被单重新盖好，又在火盆里填了几张纸钱，就拿了个板凳在灵堂外屋坐了下来。
要说起来，头些日子这屋里一直没断过人，虽说没谁敢大声喧哗，可声音也是不小，这会儿屋里就剩下他和一个死人，真真说不出的安静。这时候他就听见，屋顶上传来“叔叔……”的声音。
之前咱可说过，他家住的是个老宅子，这几年他也没怎么修缮，房顶上有几片碎瓦，房梁上生两只耗子，这也算不得怪事。
可怪就怪在，这声音不像是耗子在跑，倒像是什么在爬。而且不是在梁上，是在屋顶里头。老房子的屋顶都是梁上架檩，檩上铺席，席上垫土，土上垒瓦。有时候土没筛干净带上树种，还能看见房顶生树的奇景呢。
但这会儿，孙头儿就觉着房顶的土里是不是带进了什么动物的胎或者卵。一念及此，心里就觉着瘆得慌。
站起身竖起耳朵在下边听，心说：“只要那东西离了灵堂屋顶，不管在哪我都立马给捅下来。”听了一会，那声音窸窸窣窣的，逐渐就安静了下来。
见再没什么动静，他就又坐了回来。可是他刚挨着板凳，重心刚移到屁股上，就觉着这板凳好像少了两条腿似的，一个不稳，人就仰面朝天地摔了过去，脑袋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。
他这躺地上一边揉后脑勺一边骂娘的，恍惚就觉着面前有个人影，定睛一瞧，自己儿子不知道啥时候站在自己身后，这会两脚离他脑袋不到一寸，正低着头看他。
他这躺着，他儿子站着，两人这么一对眼，他就觉着儿子不对劲。一张脸惨白惨白，小嘴唇黢黑黢黑。一张脸没什么表情，可看着就那么*气森森。
孙头儿正要说话，他那儿子却抢先开了口。一张嘴，没吐出人话，却吐出来一团又黑又黏的东西，正掉在孙头儿脸上。他伸手一抓，居然是七八条一尺来长的小黑蛇。
他一个骨碌就从地上站了起来。再看自己这儿子，浑身上下变得黢黑无比，唯独一双瞳孔，白得就跟嵌进两个瓷球似的。再一张嘴，满口牙都变得跟狗牙似的，嘴角还支出两颗钉子似的獠牙，再看他吐出那条舌头，俨然就跟蛇信子一样分了岔了。
4
孙头儿真想抄家伙，可那是亲儿子，怎么下得去手？转身正想跑，腿就跟生了根一样，任他怎么使劲也迈不动步。
眼看儿子那蛇一样的舌头就要舔到自己脸上，孙头儿腰上发劲，奋力这么一拧，就听咕咚一声，他就又从板凳上摔了下来。
方才原来是南柯一梦。
他这头正回忆自个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，就听见媳妇那屋里“妈呀”一声尖叫，好像胆都已经吓破了似的。
怎么回事？刚才这媳妇战战兢兢回到屋里，就想搂着儿子一起睡。都说这小孩阳气重，能辟邪。不管真假，可心理上是个慰藉。
等她换好了睡衣来到床边，一掀被子，她那脸色铁黑眼口不闭的婆婆正躺在里头，右手还缠在脖子上，左手正朝着她抓了过来。
听见媳妇怪叫，孙头儿立刻就跑了过来。到屋一看，媳妇正跌坐在地上，也不说话也不动，显然是给吓傻了。
再往床上看，自己那儿子正揉着眼睛，问他娘：“娘，你这是咋的啦？”
孙头儿不知道媳妇到底看见了啥，但他知道这事定有古怪。把媳妇扶到床上，又取来*酒喂了几口，她这才算缓过劲来。
孙头儿嘱咐她，跟儿子在家待着，哪都别去，他去找个观花婆来看看。他媳妇让他明早再去。但他怕迟了这事再有什么变化。
列位可能要问，这“观花婆”是个什么人物？在过去，江湖上有七十二大行，三百六细行，像什么三姑六婆都在其列。可是这观花婆却在七十二大行之外。
她们的身份和师婆相似，但又高于师婆。因为师婆有一个师徒传承，但这观花婆据说非得菩萨亲自点化才行。而且这类人有一个最大的本事，能替死人立言。
据说道行最深的观花婆能下达地府，与*魄对话。就算是道行差一点的，也能从死人嘴里套出个只言片语，至少问出个死因或者遗愿是不成问题。
今个孙头儿找的这位，道行显然是不太够。因为这主刚一看见老太太的尸体，就吓得瘫软在地，差点没尿出来。
其实不光是她，就连孙头儿自己瞧见也是心底发寒。刚才守夜的时候他看了老太太一眼，那会虽说吓人，可好歹是张人脸。
但就这么一会，老太太身上就起了一层的粘液，就像青蛙蟾蜍刚甩出的籽，但更像是刚从蛋里头孵出的小蛇。
5
过了小半晌，观花婆才算稳住了心神，跟孙头儿说：“您也看得出来，老太太这死法着实古怪。我且寻一寻老太太的*儿，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。”又麻烦孙头儿找来一根三尺多长的顶门杠，嘱咐他要是待会看出什么古怪，就照着自己后心来一棒子。
这观花婆做法也没什么排场，铜盆净手，朱砂画额就算成了。可是等她挽起袖子孙头儿才算看清，她这右手腕上纹着密密麻麻的梵文，一圈一圈的从手腕一直到衣袖里头，估计这整条胳膊都是。
围着老太太的尸身转了三圈，观花婆这右手就抓在了老太太那条勒死了自己的右胳膊上。这一下，观花婆就跟摸着电门似的，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。嘴里叨叨念念，好像在说什么，可就是谁也听不清楚。
孙头儿就在边上瞅着，忽然就发现老太太身上那层黏液，开始一点点往观花婆胳膊上爬。从手指到手背，从手背到手腕，可到了纹着梵文的地方，就好像闻着雄*的长虫，又退了回去。
孙头儿点点头，暗道：“这位果然有些道行。”也就这时候，观花婆嘴里又吐出几个字，“老爷子……祖坟……棺材……小孩……黑蛇……”
这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，但是异常得清晰。孙头儿听在耳里记在心头，再看这观花婆，就发现有一团黑气顺着自己老娘的尸体往她身体里钻。那条文着梵文的胳膊已经一圈漆黑，脸也开始变了颜色。
孙头儿也管不了那许多，抄起顶门杠直锤观花婆后心。观花婆后背吃疼，右手当时就松开了，跪在地上连吐了几口黑血，胳膊还有脸这才恢复了本来颜色。
等这观花婆站起来，直接就跟孙头儿说：“老太太的尸身明天必须火化，否则回*夜当晚必然尸变。还有，老太太刚才说的什么您务必记着，这也许关系到你一家人的生死性命。”
孙头儿给了这位几块大洋就把人送走，第二天一大早就找人来抬着老太太去火化。按着规矩，死者出了正门，得停下来拿净水开七窍，为的是死者能寻着一条好道轮回。
孙头儿是长子长孙，这活就他干最合适。可他也知道，自己老娘这张脸一露出来，胆小的就得吓死。在操持这场白事的风水先生耳边嘀咕了几句，风水先生就高升喊道：“孙家老太命入贪狼，生人勿见。请诸位转身回避。”连着风水先生，在场的人就把把头扭到一边。
开完七窍，他又拿白布遮住老娘，在风水先生肩膀上拍了一下，示意他可以继续。风水先生高喊一声：“起灵！”四个大小伙子就合力把这死尸架了起来。
也不知道是谁没抬稳，老太太身子一晃，那只右手一下就掉出来了。孙头儿在边上一看，这哪还是人手？胳膊上已经爬满了黑色的鳞片，五个手指头的肉皮都已经长到一块，看着就像个蛇头。
孙头儿这边看见了，后面抬死尸那位也看见啦。瞧见这等怪事，那主就觉着浑身一酥，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。
也多亏了孙头儿手疾眼快，一把将他扶住，这才没让老太太的尸体滚落地下。他又往那主口袋里塞了七八块大洋，人家这才没张扬，战战兢兢地把老太太送上灵车。
去火葬场这一路上孙头儿心里虽然一直在打鼓，但万幸没再出什么岔子。一直到把老太太送进炼炉，他这头终于松了一口气。趁着老太太火化这工夫，还特意挑了一个紫檀的骨灰盒，心说：“我娘生养我一场，死后我得让她老人家住得舒服点。”
可是等着老太太的骨灰推出来，他家这几口人走近一看，当真是五雷轰顶，只恨不能也跳进这炼炉里死了拉倒。每天读点故事app作者：玖笔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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