端午酒宴从金瓶梅到红楼梦,一杯雄黄菖蒲酒 [复制链接]

端午民俗中，酒宴必不可少，开心处花团锦簇，伤心时独自飘零。无论是《金瓶梅》还是《红楼梦》，都将岁时节令作为穿珠引线、塑造人物、深化主题的重要节点。两部小说都花了大量笔墨描摹了元宵、上元、清明、寒食等传统节日，端午酒宴自然是其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桥段，各色人物在端午酒宴中粉墨登场，悲喜自知，冷暖自知，而诸多佳人的命运早在一杯雄*菖蒲酒中草灰蛇线，暗藏玄机。

现世的我们无法体味书中当时当世人物的心情与滋味，仅从一些瓷器纹样、丹青肌理、故纸堆中咂摸出些许味道。这些味道不但勾勒了端午民俗节庆中之文化图景与样式内涵，更再现了明清时期家庭娱乐消费文化的嬗变。

饶有趣味的是，在《金瓶梅》、《红楼梦》岁时节令酒宴中，都少不了“听曲儿”的压轴大戏，而在端午的曲目单上，除了《笏满床》、《南柯梦》、《混元盒》、《汨罗江还*记》之外，必点的曲目当属《白蛇传》。原因无他，端午酒宴本身就是家庭亲友聚会，《南柯梦》稍显荒凉、《笏满床》虽富贵临门但未必能得十二三岁娃娃们欢心，至于《汨罗江还*记》则显得沉重而悲凉。

《白蛇传》本身描写白蛇报恩、人妖相恋、历经曲折、终得圆满的故事，可谓老少咸宜，雅俗得当。特别是演到许仙被法海欺瞒，白娘子饮下雄*酒现了原形的情节，可谓瑰奇恣肆，绮丽万千，令观者惊而不惧，各自谑笑，热闹异常。想必《金瓶梅》《红楼梦》中人物，观至此处，必要浮一大白，特别是深闺女眷，借此更是明眸含春，娇憨无比，饮一口雄*菖蒲酒，静看谁现了原形。

以上虽是博士洛阳铲君臆想，但从原书字里行间，却可以看出鼓乐喧天、色彩绚丽的端午酒宴中，看穿一众美人的真正心思。

《金瓶梅》中端午酒宴共有二处，第一处是第十六回“五月蕤宾佳节……李瓶儿治了一席酒，请过西门庆来，一者解粽，二者商议过门之日”。有道是宴无好宴，李瓶儿请西门庆喝雄*酒，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吃粽子，重点在于“商议过门之日”，此醉翁之意不在酒也。李瓶儿初见西门庆便眼角眉梢，暗传风情，后来更是频频通奸。

此时的李瓶儿乃是有夫之妇，且是西门庆拜把子兄弟花子虚的老婆，两人可谓一个不伦，一个不义，真个得伤风败俗。后来花子虚争夺家产诉讼落败，竟气绝而亡，李瓶儿新寡之时却忙盼着被西门庆收入房中，纳为小妾，更可谓无情无义更无耻之尤。此时此刻备下雄*酒，与西门庆商议被娶过门的事儿，算是狐狸露出了尾巴。

第二处是九十七回“一日，守备领人马出巡。正值五月端午佳节，春梅在西书院花亭上置了一桌酒席，和孙二娘、陈经济吃雄*酒，解粽欢娱。”春梅与陈敬济都是《金瓶梅》后半部的重要人物，一个是西门庆曾经的小妾，西门庆死后因缘际会成了守备的正房；一个是西门庆的女婿，干尽坏事被赶出西门大院差点沦落牢狱。

两人在五月端午节一起吃雄*酒，明面上装作姑表姐弟，暗地里却干出见不得人的勾当。陈经济作为西门庆的女婿，是继西门庆之后的又一浮浪子弟，色胆包天，却又猥琐不堪，在西门庆死后与潘金莲、春梅等厮混一起，毫无礼义廉耻，更将糟糠之妻西门大姐逼得上吊，偏又没西门庆那般官运财运亨通，做过乞丐、苦力、道士，终于被春梅救在守备府中。

两人假以姑表相称，却借着端午佳节，饮雄*酒，通宵达旦行苟且事。春梅“性聪慧、喜谑浪、善应付”，从奴婢出身得宠西门庆后又嫁入守备府中算是修成正果，却不改其“好淫乐贪汉”的劣根，一杯雄*酒下肚，算是暴露了淫猫的贪嗔。两人事最终被守备参将撞破，陈经济身首异处，春梅也落得个“骨蒸痨病症”，于欢床上断气的下场。

“菖蒲切玉，佳人笑捧紫霞觞”，端午酒宴饮菖蒲雄*，美人配佳酿，本有驱邪祈福之义，奈何“卿本佳人，偏要做贼”，再好的雄*酒也阻止不了蛇蝎美人显出原形。至于《红楼梦》中诸佳人在端午酒宴上“千红一哭”“万艳同悲”，雄*酒又暗示群芳怎样的命运结局，且听铲君下回分解。